【一八】（完结）杏花似君面
酒席过后，除了尹新月和张副官扶着张启山回了张府，还有陈皮背着二月红还有丫头回了家以外的所有人，都喝的酩酊大醉，解九索性让小满准备客房，让剩下的人留宿在这里。
安排妥当后，这才抱起困得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的齐铁嘴向卧房走去，齐铁嘴迷糊之间脑袋往解九怀里钻了钻，嘴里念叨着洞房洞房，解九轻手轻脚的把齐铁嘴放到床上，盖上被子，小声说道：“还洞什么房，我就在这里，陪着你，哪里也不去。” 听见解九说话，齐铁嘴挣扎的睁开一只眼，两只手牢牢的抓住解九的胳膊，又沉沉的睡去。
杏花落尽百草生，江山未老红颜旧。
五年后，齐羽六岁，正式拜张启山为干爹，住在张府，每日跟着张副官训练。同年，因齐铁嘴身体状况每况愈下，解九带他去了趟西洋，寻遍名医，无果。
又三年，吐血落下的病根子，又受风寒，齐铁嘴开始行动不便，齐羽担心自家父亲，从张府又搬回了齐府，这时的齐羽刀枪棍棒已耍的炉火纯青，经常为自己的父亲耍一段花枪，给齐铁嘴解闷。
次年，张启山带齐羽上了战场，齐羽直取敌方首级，凯旋而归，因此得了铁面小佛爷的称号，正式入军，获得称谓，领了奖金之后，给齐铁嘴买了他最爱吃的杏仁酥。
又四年后，齐铁嘴卧床不起，解九各地求药，齐铁嘴不让他再走动，说这病没得治，是我该得的，最后的日子陪在我身边，不要再离开我。张启山不让齐羽再跟着自己上战场，多多在家里陪着齐铁嘴。张启山也让张副官到处去寻名药名师，改命石也没了用处，张启山让齐羽把长命锁带好，无论怎么都别取下来，张启山不想齐羽跟齐铁嘴一样，这么早就离他而去。
又到了杏花开放的时候，这天齐铁嘴特别有精神，一大早就嚷嚷着让齐羽去买杏仁酥，解九看着又精神抖擞的齐铁嘴，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，吩咐小满去准备中午齐恒喜欢吃的菜，这好几天都没有进食，今天可要多吃点。齐羽也高兴的答应着，飞快的跑了出去，整个齐府自齐铁嘴病了以后便没有今天这副忙碌的样子，每个人都开心的为着八爷的病终于要好了想吃东西这是好兆头。
解九推着齐铁嘴来到院子里，齐铁嘴脸色红润的看着满树花开的正满，花朵白似天山上的雪。
“好美啊。要是每年都能看到就好了。”齐铁嘴伸出手，去托从树上散下来的花瓣，病怏怏的声音听的解九一阵心疼。
“当然可以啦，等明年我让他们多移几颗杏树在院子里，这样你就可以看见更壮观的落花了。”
齐铁嘴笑着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久雨，你能不能抱抱我，我做在椅子里感觉好冷。”
自从生病以来，齐铁嘴日渐消瘦，厚厚的衣服里是瘦小的骨架，脸瘦的颧骨凸显，解九把他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个小孩，又用自己的衣服把齐铁嘴包在自己怀里。
“这样好点吗？”
齐铁嘴点点头，说道。
“我记得小时候，我最喜欢的就是看杏花，张启山经常这样抱着我，在杏树底下，一呆就是一下午，随着他越来越忙，来我这的时间也少了，杏花开的时候，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，我觉得好孤单。这几年还好有你在，久雨，你对我的好我可能还不上了。”
解九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，抱着齐铁嘴的双手紧紧握着，他不想事情是他想的那样。
“久雨，对不起啊。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。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，谢谢你每年都陪我看杏花，谢谢你陪我的这几年，等以后呀，你再找一个好姑娘，陪着你。”
“你瞎说什么，我谁都不要，你也没有对不起我。”
解九压住心里的泛上来的丝丝难过，不让齐铁嘴再说下去。
“谢谢你，久雨。我要走了，你不要难过。你要好好照顾自己，就像照顾我这样，知道吗。”齐铁嘴摸着解九的脸，笑笑，尽最大的努力在解九脸上留下一吻，“你不要哭啊，我会难过的。” 一行眼泪从解九脸上滑落，他抓着齐铁嘴的手，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带着哭腔。“齐羽还没回来呢，他去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杏仁酥去了啊，齐恒。”
“我..怕是…等不到了..，让他好好跟着佛爷…”
声音越来越小，举起的手滑落到解九腿上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。
解九抱着齐铁嘴，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里滑落，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发出声音，嘴唇被他咬出了血。
他知道他怀里这个人再也不能跟他讲话了，他再也不会醒来向自己问好了，再也不会抱着自己撒娇了，再也不会给自己讲他小时候的故事听了，再也不会冲他笑了，再也不会了。
“小满，去通知二爷他们。”
“爹！我买回来了你趁热吃！”齐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，一进门就看见齐铁嘴闭着眼，窝在解九怀里，解九两眼通红，二月红和半截李站在解九身边，家里的下人都跪在两边。
“你们这跪在地上干嘛呢。爸，我买了杏仁酥。我爹怎么在这就睡着了，你快抱他去屋里啊。”
齐羽站在老远捧着杏仁酥，冲解九笑，无论解九怎么喊他都不过去。
“齐羽，你爹他...”
“什么我爹他！他不就是睡着了吗！”
齐羽跑过去，抓着齐铁嘴的手放进齐铁嘴衣服里，又帮齐铁嘴压了压盖住身体的衣服。
“爹，你是睡着了对吧，今天的杏仁酥可好吃了，我刚刚偷吃了一块，你起来一定会说我是小馋猫的，爹，你快起来说我啊！”
齐羽用力摇晃着齐铁嘴的手，可无论怎么摇晃，齐铁嘴都没了反应。
“齐羽！”二月红出声喝道，“你爹他去了！别再摇晃他了！”
“我不信！刚刚出门的时候，我爹还好好的！还要吃杏仁酥！”齐羽像一头小豹子一样看着二月红，眼眶里噙满了泪水，倔强的不让眼泪掉出来。“爸！你说！我爹是不是睡着了！”
“你爹他 再也不会醒了。”
解九抬起头眼神涣散，说出的话有气无力，有的下人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。齐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，杏仁酥撒了一地。
同一时段的张启山还在战场上打着仗，觉得心里一直不安稳，击退了一波敌人回到营地，就看见张副官红着一双眼睛，问他何故，张副官急忙上前汇报。
“佛爷，八爷去了。”
等到张启山从战场上赶回来，已经送走了齐铁嘴。
带了一瓶酒，独自坐在齐铁嘴墓前。
“齐恒。对不起，我好像总是错过你最重要得的时刻，总是错过你。”
墓碑上齐恒的照片依然是那么清秀，淡淡的笑着，露出尖尖的小虎牙，好像在说，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呀。
这时张启山听到身后草丛里有动静，转头一看，发现是齐羽。
齐羽也盘腿坐在张启山身边。
风吹的身边的野草呼呼作响，远处鹭鸶一声一声叫的凄凉。
齐羽坐了一会给齐铁嘴敬了一杯酒，拍了拍张启山的肩膀，转身走了，只留下张启山一个人。
隔着风，齐羽的声音传入张启山的耳朵里。
“我爹说他这一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。”
*杏花似君面终于坚持着写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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